《语言学论丛》2025年第2期
（总第77期）目录及摘要
发刊词
迈向更广阔的语言学天地
《语言学论丛》创刊于1957年，是北京大学中文系编辑的不定期同人论集；2002年第26辑起，改由北京大学中国语言学中心承办，每年2辑，定期出版，实行双向匿名审稿制；2021年，国家新闻出版署批准北京大学创办《语言学论丛》期刊。
北大语言学前辈王力、魏建功、袁家骅、高名凯、周祖谟、朱德熙、林焘等开辟了这片语言学园地，携手海内外语言学同道一起耕耘播种，65辑刊物就是沉甸甸的收获。
几十年来，《语言学论丛》一直提倡和追求具体语言研究与理论探索相结合，汉语的本体研究与应用研究相结合，汉语的共时研究与历时研究相结合，标准语研究与方言研究相结合，汉语与少数民族语研究相结合，以此推动中国语言学的发展。
21世纪是一个崭新的时代，如果说之前的语言学经历了一个分化独立的过程，今天的语言学则是在结合还原中发展，不仅仅是各种语言变体的结合，更是语言与人的结合，语言与社会的结合，直至语言学与其他相关学科的结合。
我们奉行“大处着眼，小处着手”的原则，从中国的语言与语言学出发，放眼世界的语言与语言学。《语言学论丛》热切希望得到各位有志于语言学的学界同人的支持，我们一起迈向更广阔的语言学天地。
《语言学论丛》编委会 编辑部
2022年6月
《语言学论丛》2025年第2期（总第77期）
期刊目录
文章提要
上古汉语“吾”“我”的句法语义分工
作 者：童梦园 鲁方昕
提 要：第一人称代词“吾”“我”在上古汉语中经常共现，关于其分工缘由众说纷纭。通过对《左传》及《论语》的穷尽性调查，本文发现“吾”“我”的句法语义分工主要体现为施通格：“吾”充当及物小句的A，为施格；“我”充当及物小句的P和不及物小句的S，为通格。藏缅语的配列以分裂著称，该特点同样出现在古代汉语中。高自主性及高话题度的 S 会使用“吾”，而低及物性和非实然的 A 会使用“我”。换言之，施事性越强越倾向用“吾”，受事性越强越倾向用“我”。
关键词：第一人称代词 吾 我 施格 上古汉语
汉语“所有”的语义演变：从存在量化到全称量化
作 者：李旭平 张福通
提 要：古代汉语的“所有”有领有义、存在义和全称量化义三个主要义项。本文提出，领有义和存在义的“所有”在中古汉语时期并存，表示全称的“所有”是从存在义发展而来。具体来看，“所有存在”主要用于“NP1+所有存在+NP2”“所有存在+NP2”两种格式，其中NP1充当存在量化的“限制域”（domain restriction）。当限制域短语 NP1所表示的限定范围足够大时，如“三千大千世界”“十方世界”等可以表示全世界或所有世界这一限定范围，会促使“所有存在 +NP2”获得全称量化解读。并且，“（NP1+）所有存在 +NP2”居于主语或话题位置比出现在宾语位置更容易获得全称量化解读。但是，“所有存在”真正演变为“所有全称”大致发生在公元 5 世纪中叶，此时宾语位置的“所有+NP2”可以自由地获得全称量化解读。隋代前后，这类用法类推到其他位置、不同关系（存在关系及领有关系）的“所有+NP2”“NP1+所有+NP2”。至此，全称量化词“所有”的用法基本定型。
关键词：所有 存在量化 全称量化 限制域
所言所想的引述同盟与肯否评价
—从“所谓”和“怀疑”说起
作 者：李宇凤
提 要：本文从所言所想的引述立场出发，解决“所谓”“怀疑”类广义引述标记对其引述对象的肯定/否定评价的歧义区分问题。话语引述时，言者通过句法语义条件和交际互动手段明示言者/引述者与信源的正（非）/反同盟关系，表达对引述对象相应的肯定或否定评价。首次引述某种言说/观点，采用“我”类信源、配合上下文客观正面表达等，都是言者体现正（非）同盟立场及肯定评价的手段。利用话轮回应位置、先于引述标记的句法位置、引述对象的名词性、引号、“的”等凸显已有言说/观点的回应引述，采用“你”类对立信源或特意强调他人信源、上下文否定评价配合等，强化言者/引述者与信源的群体归属差异，是言者体现反同盟和否定评价的手段。“所谓”“怀疑”“以为”“认为”“X 说”等遵循“同盟→评价”的引述表达原则，简单明确地实现其肯定/否定表义分化。
关键词：言说引述 观点引述 引述立场 正（非）/反同盟 肯定/否定评价
儿童评价性形容词的习得与评价标准的发展
作 者：李怡祺 饶宏泉
提 要：本文对1—6岁汉语儿童评价性形容词的习得和评价标准的发展进行了考察，发现：第一，儿童的年龄与评价性形容词的使用和理解呈正相关，两岁后是儿童习得评价性形容词的密集发展期，四岁后五种评价类型均衡发展；第二，儿童习得评价性形容词遵循由简单到复杂的基本顺序，由单音节为主到双音节为主，由无修饰语到有修饰语，由单一特征到综合特征，评价的准确度显著提高；第三，儿童习得的评价类型从感官评价占优势发展到品行评价占优势，评价类型的丰富性有极大提升，评价范围从外部感知发展到内在品质；第四，以“好”和“坏”作为正负向评价的原型，展现出儿童正负向评价资源由原点向外呈现放射状的发展过程；第五，评价标准从依赖主观感知发展到初步客观化，受到儿童心理背景和社会互动内外双重影响。本文的研究细化和深化了儿童的评价表达研究，也为儿童语用发展提供了理论借鉴。
关键词：早期儿童 正负向评价 评价类型 评价标准 语用发展
泰语语气词na的语调变体及其交互主观性
作 者：李芳
提 要：语气词na是泰语中使用频率最高、用法最多、语音形式最多的语气词，它能分布于句末、句中停顿处，与其他语气词不同，na能独立出现于句首，在句末位置还能反复出现。本文基于自然语料，从主观性-交互主观性的视角系统考察了na的分布和功能，分析发现：语气词na在不同分布条件下都表达了“提请注意，期待回应”的基本功能；语气词na与作用于语气词上的语调边界调都具有交互主观性，两者的功能互动影响了na的语调变体的分布。前人研究中关于na的语调变体对句子语气的作用存在很大分歧，原因在于对“语气”本质的认识不同。语气词na和语调边界调实际传达的是说话人的主观交际互动要求，而非说话人对语句的态度或情感。从主观性-交互主观性的视角，能指明语气词na语调变体分布的条件，也能解释它的特殊用法。
关键词：泰语 语气词na 语调变体 交互主观性
从历时演变再看“却”的句法语义功能
作 者：李小军
提 要：“后退”义动词“却”先是发展出时间上的“然后”义，而后语义演变沿着两条线进行。一条主线是从“然后”到承接用法，而后发展出强调/传信、凸显对比性、转折（逆预期、逆常理）三种语气副词用法，从强调/传信还发展出了限定副词用法；另一条主线是从“然后”到重复，进一步衍生出状态延续、强调（递进、增补）及辩驳用法两条主线都是向着语气副词演进，这既有句法和语篇因素，也有自身具有的[+逆向]语义特征因素。近代汉语中“却”没有连词用法，现代汉语中“却”只剩下凸显对比性、转折（逆预期、逆常理）两种语气副词用法。
关键词：却 语义演变 逆向 语义特征 句法语义
从承接副词到话题标记
—基于吴语临海方言“便”的考察
作者：卢笑予
提要：临海方言“便”作为副词与普通话“就”意义基本相当，起承接作用，表达条件意义。同时“便”也是临海方言中最常用的话题标记之一。本文详细描写“便”作为话题标记的功能表现，比较历时和共时语料，寻找从承接副词到话题标记这一演变所依赖的桥梁语境，并构拟其语法化路径。我们认为临海方言“便”充当话题标记是吴语话题显赫特征和语言库藏物尽其用原则共同作用的结果。
关键词：临海方言 便 话题标记 条件义 语法化
山东荣成方言“V儿NPLoc”中“儿”的性质和来源
作者：武大真
提要：山东荣成方言存在一种用动词儿化形式引出处所名词结构的格式（如“ 放儿桌上”），可记作“V儿NPLOC” 。本文在前人研究基础上，论证荣成方言“V儿 NPLOC” 格式的“儿” 是没有语义内容的终点标记或假位终点标记。共时及历时的证据表明，“儿”的历史来源应当是完整体标记“了”。
关键词：荣成方言 儿化 终点标记 假位终点标记
“荼”与“茶”表茗茶的形音义源流试探
作者：张咏梅
提要：《诗经》时期只有“荼”而没有“茶”字，且“荼”只读 *dɑ，不表茶义。最晚在西汉，“荼”增加了茶义及读音*deɑ，文献中由“荼”分化而出表示茶义的“茶”字出现，也读作*deɑ，且在表示茶义时两字混用。“茶”字因为产生较晚，所以尚未收入《说文》等字书。隋唐时“荼”与“茶”仍在表示茶义时混用，同时唐代佛经的用字情况反映出“荼”字澄母麻韵的读音正逐渐失去。中唐之后单音单义的“茶”逐渐开始替代多音多义的“荼”字表示茶义，然而宋代所见的官修韵书和字书中“茶”仍被视为俗字。最晚至明末的字书中“荼”已彻底失去茶义及麻韵音，与“茶”完成了读音与表义的分立。
关键词：茶 荼 茶义 字形 字音
《六书音均表》古本音字论析
作者：张道俊
提要：本文研究段玉裁《六书音均表》古本音字表及其相关问题。在清理段氏古本音字判定标准与表述体例的基础上，校正段氏误述古今音转关系 95 处，增补段氏遗漏古本音字条目 131 条。统计分析表明段氏关于古本音字“音转之大较”的认识大体上是正确的，但也存在一些偏颇、无征和遗漏情况。谐声古本音字与押韵古本音字构成相互补充、相互印证的关系，说明扩展古本音字的范围有利于深化古本音理论的研究。段玉裁古本音理论超越前人之处是明确了古本音字的标准、收缩了古本音字的范围、概括了古本音字的类型。
关键词：《六书音均表》 古本音字 古今音转
《兼满汉语满洲套话清文启蒙》满文注音系统反映的早期北京话语音面貌
作者：钟雪珂
提要：《兼满汉语满洲套话清文启蒙》（1761）与其他版本《清文启蒙》相比，增添了一列满文注音，是重要的早期北京话语音文献。作者一方面对其声韵系统进行整理分析，有利于系统认识18世纪中后期北京内城旗人社会所通行的北京话语音面貌；另一方面对《兼满》语音所反映的多源信息进行讨论，梳理了山东方言、东北官话、南京官话、直隶官话在北京话形成过程中所起到的作用和消长，有助于构建更为全面的北京话语音演变史。
关键词：《兼满汉语满洲套话清文启蒙》（1761） 早期北京话 音系特点 形成和演变
社会视域下的软腭浊擦音音变结构分析
—以中原官话新郑话为例
作者：赵丽萍
提要：在变异框架下研究音变的语言内外要素差异和扩散过程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本文通过调查法和访谈法，借助统计软件，将社会要素和语言结构要素相结合，考察软腭浊擦音的音变现象。研究结果表明，软腭浊擦音变异本质上是方普接触催化下的语音变异现象，实现路径为浊擦成分这一语音特征的弱化乃至消失。该音变是有序性和不平衡性的统一体。软腭浊擦音的音变结构差异具体表现为与舌位较高的主元音配搭时音变率较低，与舌位较低的主元音配搭时音变率较高。音变的扩散涉及结构扩散和社会扩散两大过程。结构扩散过程具体表现为从以低元音为载体的字词向以高元音为载体的字词扩散，社会扩散过程涉及受教育水平和年龄两方面，前者表现为从高受教育水平的人群向低受教育水平的人群扩散，后者表现为从青年组向中、老年组扩散。
关键词：软腭浊擦音 音变结构 音变扩散过程
汉语真的是作格语言吗？
—与潘海华、叶狂商榷
作者：李所成
提要：潘海华、叶狂（2023）在叶狂、潘海华（2017）的基础上进一步发掘汉语的作格性表现，并提供了六个方面的新证据：VS强势语序，VO、VS式复合名词，主语省略，单论元及物动词歧义句，兼语式连动式，否定极性词句式，认为汉语的作格性是相对整齐划一、系统性的，因而主张汉语就是一种作格语言。文章对这六个方面的新证据逐条进行了分析，发现哪条都不是汉语的作格性表现。文章认为没有任何确凿证据显示汉语具有作格性，汉语不是作格语言。
关键词：作格性 宾格性 作格分裂 作格语言 宾格语言
上博简《曹沫之陈》所谓“障”应为“险”字异体
作者：李桂森
提要：上博简《曹沫之陈》有“
”字，一般认为是“障”字异体。但是，安大简《曹沫之陈》与之对应的字作“
”，为“险”字异体，楚系简帛文献中又作“
”“
”“
”等。根据这一异文，文章认为“”应分析为从“
”省声，也是“险”字异体。郭店简《缁衣》有一个字作“
”，上博简《缁衣》与之对应的字“
”，皆读为“俭”，可知“”应从“佥”声；另一偏旁“章”向来无解，文章认为也为“”之省，也是声符，“”是一个双声符字。这进一步证明“”为“险”字异体。
关键词： 《曹沫之陈》 障 险
刊物稿约
1. 《语言学论丛》简介
《语言学论丛》是中国教育部人文社科重点研究基地——北京大学中国语言学研究中心主办的学术期刊。本刊前身是北京大学中文系语言专业主编的不定期同人刊物，于1957年创刊，共出版25辑。后自2002年的总第26辑起，改为北京大学中国语言学研究中心主办的面向海内外征稿的学术集刊，共出版至总第65辑，为“中文社会科学引文索引”（CSSCI）来源集刊（2005年起）。
2021年11月经国家新闻出版总署批准，《语言学论丛》由原来的定期性系列学术集刊转为学术期刊。国际标准刊号为ISSN 2097-1796，中国标准刊号为 CN10-1810/H，国内邮发代号为82-515，季刊，16开本。2、5、8、11月的26日出刊，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本刊的办刊宗旨是坚持正确的办刊方向和舆论导向，以中国境内语言和语言学为研究对象，将具体语言研究与理论探索相结合，汉语的本体研究与应用研究相结合，汉语的共时研究与历时研究相结合，标准语研究与方言研究相结合，汉语研究与少数民族语研究相结合，刊载相关研究成果，促进学术交流，推动中国语言学发展和学术影响力提升。
2. 主要刊登内容
《语言学论丛》主要刊登海内外有关语言学与应用语言学、现代汉语、汉语史、汉语方言和文字学方面的学术论文，以及上述领域的严肃的学术评论。学术动态和学术活动消息等来稿亦受欢迎。
3. 本刊审稿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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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语言学论丛》编辑部
排版：阚萧阳
